第9章 北上(1 / 2)

除了有可能派人追杀的张文举和各路世家,现在又多了个急需灭他们父女俩之口的刘名权,冯家父女可不敢再按照原计划去眉山等李家军来迎了,绕道北行成为唯一的选择。

两人寻了地方洗漱收拾,掩去了囚犯的特征,好在皇上心存复用冯家的心,判刑只是流放而无刺配,两人脸上没有被刺字,再加上他们一个老一个小,驾着驴车看起来倒像是外出赶集的寒门。然而由于没有路引,他们却也是进不了城镇的。

不能走驿道,不能进城镇,他们父女谁也不认识北上的路,最主要的是盘缠似乎也不够了。

“爹,我们身上的钱不够撑到西北大营呢。”驴车上冯少棠清点了包裹里的铜板,也就剩下不足三贯。冯家被抄家之后,父亲将仅剩的钱财大都留给了姨娘们,只带了零星几贯上路,一来是钱财多了不过是便宜衙役,反倒是姨娘们带着两个孩子在教坊,需要打点的地方不少。二来按照原计划他们躲入眉山等候援兵,有铜板也没处用。

然而现在眉山不能再去,与援军只怕是要错过。靠这三贯钱可撑不了几天。

“把……那几方徽墨给卖了吧。”冯阁老忍着心疼道。

“那也要有人买呢。”冯少棠扑哧一声笑了,“爹,你别忘了我俩可进不了城,徽墨虽好,乡野村民又不识货,我们吹得天花乱坠也不会有人信的,哪有人会买哦。”

冯阁老愣住了,好半天才叹息道:“老夫久不问世事,竟然还没你个小丫头想的明白。”

冯少棠暗自翻了个白眼,父亲是传统文人,君子远庖厨,他恐怕连市面上鸡蛋几文钱一斤都不知道,十多年经营户部就会一招吃大户,所以才被世家大户逼到如此境地,真是可叹啊!看来此次北行的盘缠得靠她筹谋了。

“我是您儿子冯少棠,”她正色道,“爹你可别再记错了。我们先找个就近的村落,打听些事再做计划。”

父女俩强撑着赶了一夜路,终于在天快亮的时候寻到了一处村落。

这回真是村落了,从驴车所在的坡地望下去,绵延的一片良田望不到头,簇拥着的村子至少有二十来栋屋子。村民们起的早,虽然此刻天还未大亮,已经有不少炊烟袅袅升起了。

父女俩驾着驴车进了村,引得不少村民出屋观望。

“大婶,我和我爹迷了路,走岔道了,折腾了一宿没睡,能否借贵地歇个脚?”冯少棠笑眯眯的上前搭话。

开门的村妇哪里见过如此漂亮的娃娃?雪白的小脸,亮晶晶的眼睛,真跟画上下来的似的,另一位则是名已经不年轻的文士,看起来比村里的秀才还有气势,村妇立刻肃然起敬,要知道乡下人见到了读书人那都是打心里当做文曲星供奉的。

“这打什么要紧?只要你们不嫌弃俺们家简陋,就进来吧。”

冯家父女入了村妇家里,借了屋子倒头睡了个天昏地暗,一夜逃命的辛苦和压力折腾的父女俩心力交瘁,此刻松懈下来,一觉直到傍晚才转醒过来,这才想起来问些事情。

此地名为许家村,村里十八户人家近百余口,半数以上都姓许,众人都是知根知底的亲戚。

“许大娘,村里可有经常来往的货郎?”蹲在后厨房里,吃着许家准备的小米面饼就酸菜,冯少棠仰着小脸问。

货郎是指挑着担子到村镇里贩卖并收购货物的人,村里人进城不容易,因此需要买些无法自产的小物件,或者要将日产的土布多余的鸡蛋及时销售掉,都要靠这类近似于二道贩子的货郎。

越是地处偏僻的山村,货郎的存在就越重要,因为他们几乎是村子对外沟通的唯一桥梁。

许大娘闻言,爱怜的摸摸她脸蛋:“怎么?小郎君这是想吃麦糖了啊?”

“娘,我也要吃麦糖。”许家大妞撑着脖子道,引得下面三个弟妹也喊起来要吃糖。

“吃吃吃!”许大娘笑眯眯的脸转向自家熊孩子立刻变成了凶巴巴的晚娘脸,她用手指顶着大闺女的脑门骂道,“都多大了还吃糖?我们家这点家底都给你换糖吃好吧!成日不干好事,就会带坏弟妹。”

冯少棠撇撇嘴,赶紧开口打断许大娘,免得她陷入训娃的深坑不可自拔。

“不是为了糖,是我爹有事要寻个货郎办呢。”

冯阁老由于是男人,虽然年纪不小了,到底要避嫌,正由许家男人陪着在堂屋吃饭,听到是‘文曲星’要寻货郎,许大娘也顾不得点闺女脑门了,转脸冲冯少棠道:“货郎到是有的,是个姓陈的年轻人,他大约五六天来一趟,算算明天差不多也该来了。”

“那明儿大娘一定要带我去,等我爹和他谈完事,我还能讨个糖吃。”冯少棠笑眯眯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