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6章 你知道我是谁么?(1 / 2)

第296章 你知道我是谁么?

二月十五,三皇子刘螭离开八九日后,关于刘豫的确切消息终于传回蔡州。

“二月初五晨间,皇上突然昏厥,招御医看诊后,诊断为痹症两日后,皇上虽醒转,但口眼歪斜、偏枯,至今失语”

节帅衙门书房,陈景安将自己打探来的消息低声说了出来。

偏枯,是偏瘫、半身不遂的意思,结合口眼歪斜、失语等症状,陈初判断,刘豫应该是中风了。

这种病,便是在医疗手段发达的后世,也十分凶险。

刘豫能捡回一条命,已属难得。

“和我得来的消息大差不差。”陈初点头道。

陈景安得来的这些消息,并非通过节帅衙门下属机构所获,而是通过自己的私人关系打听来的。

如今从陈初这边得到印证,可以进一步证明消息的准确性。

一旁的陈景彦却从另一个角度感慨道:“天子身体安恙与否,历来便是宫中一等一的机密,可眼下皇上急病,只短短十余日,便传的天下皆知宫中早已成了漏勺,如此机事不密,为取祸之道啊。”

这话说的不错,一国之君的身体状况牵连甚广,特别是在齐国未能立储的情况下,搞不好便要发生兄弟阋墙、宫廷喋血的惨事。

陈初点点头,也道:“据可靠消息称,大皇子刘麟同靖难军节度使单宁圭率军六千,已于初八日自河北路返回了东京城。”

“河北路王彦被剿了么?”在座的西门恭吃惊道。

自打阜昌九年,河北路原周国旧将王彦便依托太行山竖起了反旗,刘麟、单宁圭被死死牵制在河北路。

王彦部活动的区域距离东京城只几百里,按说‘叛军’不灭,刘麟不该返回东京城。

能让刘麟暂时放任叛军不管也要回去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大齐帝位。

“大皇子这是想,攘外之前安内”蔡源悠悠道。

耳听齐国有内乱之危,西门恭非但不担心,反而兴奋的舔了舔嘴唇,问道:“老五,咱们怎办?”

也是,几年前西门大官人还是一个县城吏人,眼下竟隐隐看到了掺和朝堂政局的机会,但凡有点野心的人都会把此事看作一次契机。

陈初尚未开口,陈景安却抢先道:“元章,齐国九镇节度使,如今上表亮明态度请立大皇子为储君的节帅已有四人!”

这是在提醒陈初,关于支持倾向一定要谨慎。

刘麟已获得近半军头支持,其余几位就算尚未表明态度,也不过是待价而沽

比起刘麟,刘螭在军方几乎没有任何影响力,就算陈初要捧他,也未必能改变结果,并且事后一定会迎来刘麟的报复。

“此事我有计较。”陈初模棱两可道。

明面上支持刘螭不好办,但心理层面的支持还是可以有的,比如私下派人前去东京城向刘螭表达一番‘与君共进退’的决心。

不然,实力太过悬殊,刘螭若直接认怂,陈初还玩个屁。

得给这位野心勃勃的三皇子鼓鼓劲,让他不要放弃!

这样,陈初才有机会

但终归事发仓促,若刘豫就这么噶了,陈初也爱莫能助。

若半死不活的刘豫能多撑一段时间,未来或许还有变数。

总之,当下唯有自强才是立于不败之地的基础。

“给,大伙看看我刚拟出来的蔡州发展简册,有甚意见只管提”

陈初从乱糟糟的桌案上翻出一份昨夜刚刚写就的文件,递给了坐在左侧第二位的蔡源。

这个小细节,让陈景彦稍稍吃味按说,在座的官员中数他官职最高,老五该先拿给他看才对。

但陈初先拿给蔡源,好像也挑不出毛病毕竟后者是几人的大哥,但五朵金花谁不知,老五之所以对蔡源礼敬有加,可不是因为这个大哥身份

正胡思乱想间,蔡源看完陈初的简册,递了过来。

陈景安接了,洒了一眼不禁一笑,问道:“元章,还没寻到合适的录事?”

之所以这么问,只因唐敬安外放后,很多公文都换成了陈初自己书写,比如眼前这简册,虽说字迹比以前漂亮了些,但文法直白、用词新奇,和当下正规公文格式大相径庭。

‘关于建设文化大府、经济强府的若干想法。’

标题下,列了几个事项。

一是继续推广在蔡州当地举办各类颁奖、展览会的提议。

以数日前成功举办的‘春季箱包新品展览会’为例,这样的活动还要继续开办,并计划在今夏举办规模更大的‘工业品博览会’,借机推广减震马车、自行马、粮食放大器等高附加值产品。

在销售产品的同时,还要在外地客商心中植入蔡州‘富强、时尚’的概念。

二,继续由‘促进报业发展基金会’举办报纸行业年度评选,制定行业标准,扶持外地报纸发展,使其成为蔡州对外宣传的喉舌。

让蔡州成为天下百姓心中‘富足、安居乐业’的乐土,好吸收各地百姓来投,缓解淮北三府人力紧张的现状。

注:府衙户房应简化落户流程,为外来百姓提供一切必要帮助,提倡‘来了蔡州,便是蔡州人’。

三,落实适龄学童为期两年的义务教育、推广场坊内部扫盲班,培养高素质产业工人。

四,招商引资,各级官吏应发动亲朋号召外地商户来蔡建厂开铺。府衙不得刁难外地商户,应为新落户商户提供优惠土地政策,修建水井等配套基础设施。

未来官吏升迁,民生、稳定、招商引资将作为最重要的三个参考指标

洋洋洒洒七八条,西门恭对某些内容能理解,但对招商引资这条却有些异议。

陈初只道:“无农不稳,无工不强,无商不富。”

这场蔡州核心的闭门会议持续了近两个时辰,直到黄昏时分才散场。

出了书房,陈景安故意落在了后头,似乎有话要对陈初讲。

待陈初放慢脚步和陈景安并肩后,只听后者有些担忧的说道:“元章,令人前几日弄的那箱包新品展览会,也是你的意思?”

“算是吧,先生怎了?”

“我听闻,那嘉柔公主同款的手包,一只竟售卖八十八两,更有甚者,二手的卖至近二百两的天价!”

“这有什么问题么?”陈初笑道。

陈景安却稍稍严肃道:“元章,长此以往,我担心骄奢之风在淮北蔓延啊。”

陈初却不以为意道:“骄奢并没什么错,只看这些钱最终流向了何处。若如同晋时石崇那般将千金买来的美姬烹食,这样的炫富方式当杀!但包包这些小物件,能让富户将放在地窖中的藏银花些出来,流入匠坊、变作匠户薪俸、匠户再花出去惠及小贩我看不出有何坏处。”

陈景安还想说甚,陈初笑着抢先道:“先生,奢侈品坑的就是富户乡绅,这样从他们手中抢钱,总比咱在怀远扮贼来的文明些吧?哈哈。”

“”

不知怎地,陈景安被那句‘坑的就是富户乡绅’说的一脸尴尬,原本打算说的事竟不知该怎么开口了。

陈初瞧出不对劲,不由道:“先生?到底有何事,直说啊?”

“呃那个,你嗐!我就直说吧!令人开那箱包展览会时,拙荆恰好回了娘家没赶上!她想要只嘉柔公主同款,市面上却寻不到元章帮我向令人讨一只!先说好,我可没一百八十八两给你们两口子!”

“哈哈哈。好,我就喜欢先生求人时也这般理直气壮的样子!哈哈哈”

“,若不是她三天两头缠我,我也开不了这口!”

当晚,戌时。

陈景安、陈景彦两兄弟连带家眷都住在官舍,两人的儿子如今都外放做了基层官员,家中自然冷清许多。

平日,两家人便时常聚在一起吃饭,好热闹一些。

妻女在侧,也不好说公事,两人便捡着着轶事趣闻说了起来。

‘滋溜~’

陈景彦抿了口酒,忽道:“对了,徐知事帮蕴秀阁一名妓子赎了身,娶进了家门,下月要摆酒,守谦可收到请柬了?”

“收到了。”陈景安点点头。

陈景彦马上摇头叹息道:“徐知事已年近五旬,人家那女子却只二九年华”

听着是批判,陈景彦却一不小心露出一丢丢羡慕神色。

身旁的谭氏敏锐的察觉到了这一点,怫然不悦,“夫君正值壮年,若想给阿瑜和英俊寻个小妈,我也是不拦的!”

“真的么!”

陈景彦脱口而出,四周目光登时齐刷刷望了过来,自知失言的陈景彦连忙补救道:“夫人太小看为夫的操守了!便是夫人愿意,为夫心里也装不下旁的女人了”

陈瑾瑜低头吃饭,心里默默给爹爹点了个赞爹爹还算反应及时。

可谭氏却没那么好糊弄,却听她淡淡讥道:“当年夫君这话也对李家娘子说过吧?”

李家娘子?

是谁?

“伱你,如今咱一对儿女都长大成人了!你又提这陈年旧事作甚!”

陈景彦稍稍涨红了脸,有一丢丢激动。

陈景安见状,连忙岔开了话题,“兄长,如今唐敬安外放数月,元章身边缺位能帮他处理文牍的录事,需熟悉公文、心细之人,咱老家可有子弟合适担此事?”

亲兄弟递来的台阶,陈景彦自然就坡下驴,认真思索几息后,道:“录事虽无品阶,却常伴元章左右,是个极重要的职事,我需得好好想一下”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内心正燃烧着熊熊八卦之火猜测那‘李娘子’是谁、与爹爹是何关系的陈瑾瑜,瞬间被‘常伴元章左右’的录事一事,带走了心思

二月十六。

气温一日高过一日,淮北终于彻底褪去了冬季萧瑟。

‘那种勃勃生机,万物竟发地境界,犹在眼前’

呃,错了。

应改为,春天来了,到了动物交配的季节。

蔡州城南工业园

午时三刻,新生纺场的围墙外,三三两两聚了不少青年男子勾头往场门张望。

有人提着食盒,有人捧着刚刚出炉的肉夹馍,还有人拿着一束正在盛放的野花。

稍显木讷的秦盛文站在人堆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