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绥九跪下去时，故意碰了琴弦，琴弦微震，在花厅发出一道响亮的音响。空灵弦音直直扑向晏太师。

晏太师闻得声音，面色铁青的丢下剑。他知道晏绥九在提醒，扶苏国强，他不能把她怎么样！

“扶夫人歇息。”

晏太师丢下这句话便离开花厅朝着书房而去。

太师府的书房也在正房中，也是晏太师用来会客的重要场所。

他推门而入，宋欣与晏淮清正跪在书案前。晏淮清身上披着宋欣的外衣，而宋欣面上潮红还未消退，只勉强的挨着晏淮清跪下。

晏太师看着二人的背影道：“消息传到哪里了？”

第一句，竟不是问事情起因缘由。

晏淮清心中冷哼，更加坚决自己今日的选择。

宋欣道：“宫婢已经解决了，乾清宫暂时还没得到消息，沈复卿那儿也未得到消息。”

晏太师这才稍稍放下心，好在事情尚未闹大，一切还有回转的余地。

晏太师看了眼晏淮清皱着眉道：“你先出去。”

晏淮清并未有所动作，半响后转了个身，朝着晏太师伏拜，“女儿不愿入宫，还求父亲成全。”

晏太师方才在花厅刚被晏绥九忤逆，这里晏淮清又不听话。晏太师整个人阴沉的可怕，他与晏淮清擦肩而过，坐在书案后，“哦？你要为父成全你什么？”

晏淮清正要道，宋欣一手按在她手上。虽然晏淮清是晏太师之女，但宋欣在晏太师身边这么久，却是知道晏太师的脾气的。他如今不怒反笑，是气极了。

但兴许是宜春香作祟，宋欣重重地磕了一头道：“末将自知有罪，末将对不起大小姐亦对不起太师。但大小姐已经是我的人了，还求太师成全。”

“你的人了？”晏太师冷冷重复，“军队里这么多军妓我怎么没见你跪在老子面前，说她们是你的人！”

房中二人闻言顿时脸色难看起来。

军队行军打仗，军内有妓，晏淮清也是耳有所闻。只是晏太师此番将她与妓比较，哪曾念了一点父女之情？

“无论父亲如何，女儿都要嫁给宋欣。”

“即使嫁给一堆白骨，你也可不悔？”

“你若杀了宋欣，叫女儿往后如何嫁人？”晏淮清不可置信的看着书案前的人，今日不同往日，自己与宋欣已然成为一体，他竟然能真的狠心到如此地方？

晏太师看着宋欣道：“动手吧。”

宋欣早已知这种结局，他抽剑出鞘，请求道：“还请大小姐回去歇息。”

晏淮清癫狂道：“我如何歇息，眼睁睁看你死吗？”

她手指不敬地指着晏太师，“回来的途中你如何跟我说的？现在他叫你死，你不得不死。那我呢，你死了，我也绝不苟活。”

像是威胁宋欣又在威胁晏太师。

然而门忽然被推开，是方才晕倒的宋氏。

她手里拿着一张书信，依稀可见墨水浸透宣纸留下黑色如蚁的小字。

“你来做什么？”晏太师语气不好，慈母多败儿，晏淮清得今日也是宋氏一手惯出来的。

“老爷，你我夫妻二十载。今日九儿之事全因妾身教导之过。妾身自知对不住太师府，也不配为太师府的主母。这是妾身替老爷写的休书，求老爷放妾身出府。”

书房霎时安静下来。

晏太师看着宋氏，面无表情，叫人辨不出喜怒。

“还请老爷看在妾身知错份上，饶了九儿与欣儿。妾身已不是太师府正室，九儿也不再是太师府嫡女。大梁皇后也该另择其人，就看在妾身伺候老爷多年，成全他们吧。”

宋氏跪下身去，双手将休书抵了上去。

晏太师看着这休书道：“你可知这意味着什么？”

宋氏道：“妾身之过，出府之后一切都是对妾身的惩罚。妾身知晓，也毫无怨言。只求老爷，饶了他们两个孩子。”

晏太师道：“我自知轻重。”

宋氏起身福了一礼。

晏淮清看着宋氏，心中五味杂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