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十六章(1 / 2)

虽然苏楚嫁到大梁快二十年的光景,但扶苏王宫中的宫人基本都能认得她。原因在于,苏楚在扶苏的寝居就算再苏懿登基后也依旧存在。甚至苏懿还下令翻修,每日令宫人打扫。西域风情的宫殿内,挂着苏楚的画像,画中人一身铁甲戎装,手拿铁戟正骑马奔腾而来。

扶苏先王在世时,最常做的事就是盯着这副画像,思念女儿。

苏懿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似乎是为了肯定,皱眉道,“谁?”

宫人伏着身子,惧于王上威严,哆哆嗦嗦道:“回王上,是长公主寄来的。”

也不敢撕开信封,只恭敬地双手呈上。

苏懿一手夺过,急急的拆开。窣窣的声响,油纸信封轻轻落地。那十页熟悉的字迹道尽了主人的思念之情。

烛火跳动,映红了苏懿手中的纸张。

苏懿反复读了几遍,良久,才道,“去,国库里挑些上等珍品,再宰几头牦牛,寻最好的厨子风干后往大梁送去。对了,孤记得前段时间南桑送了些绸缎来,还是挑些上等,不,全部都挑上给大梁送去。对了对了,还有孤的外甥女,赠些什么呢?有了,那副扶苏宫图就赠她,王妹信中道她是京城第一才女,可真是给扶苏长脸。”

宫人领命正要离去,又被苏懿唤住。

苏懿道:“传书,让苏甄去太师府替孤问候。”

扶苏与大梁距离数千里,作为大梁的附属小国,扶苏在梁专门安置了人,以做质也做大梁与扶苏的传递。

苏甄本名为安甄,是扶苏战功赫赫的大将,被赐名国姓,以显殊荣。苏懿登基后,扶苏与大梁关系缓和,苏懿以苏甄为介,以表扶苏对大梁赤诚的交好之心。

大梁也为苏甄置了府,每月还有俸禄,以此回应两国交好。

只是两国虽表面交好,实则各怀鬼胎,苏甄虽人在京城,这么些年也不敢上太师府,就怕落人话柄。

当苏甄收到苏懿传来的飞鸽后,便赶紧着手上门太师府的事宜。一来这太师府有自家长公主,二来有晏太师这个无冕之王。苏甄不能空手上门,但是带着什么礼着实有些伤脑。

书信到了扶苏的第四日,晏太师撤了晏淮清的禁足令。

选采的日子要到了。

说是选采,其实大众心里都很清楚。晏太师允许神女入宫并非认了她腹中龙脉,而是为给大梁百姓一个交代,以此堵住悠悠众口。

谢玉将选采的名单呈上,虽然条件是三品官员嫡女,但此名单却足足也有两页。第一页却显眼的位置赫然是晏淮清的名字。

虽说选采的人数不少,但众人心照不宣,神女入宫于晏太师来说,不过是给江漓后宫添上一个人而已。而入主中宫,手执凤印的皇后大概率是晏家之女。

也有可能是沈复卿一党某官之女。

晏太师顶着摄政王的头衔如今已是公然摄政。忌于沈复卿一派由文儒组成的势力,虽明面未与他撕破脸,暗地里已经折了他许多手下。

沈复卿当然不会让晏太师如愿。

在朝堂上批晏太师的暗鹰军不干实事,不救雪灾的难民,对江漓过余“保护”,逼着晏太师撤了乾清宫的军队。

又向江漓抛了“效忠圣上,万死不辞”的橄榄枝,江漓装出一副畏畏缩缩,两边不敢开罪的模样,乐得两党相斗。

于是眼看选采的日子接近,谢玉皱着个脸,秉着皇上不急太监急的惯性,哭丧道,“万岁爷,这可如何是好?一个太师,一个首辅,究竟怎么选才能两边都不得罪。”

谢玉说这话的时候,江漓正心情大好的看着乾清宫的暗影军撤离。

今日难得出了太阳,江漓沐浴其中,双手负在身后,漫天日光从他衣袖倾泻。

待暗鹰军走尽了才不管不急道,“他俩斗的这么明显就是捏着朕毫无实力,无法坐收渔翁,朕有何法?左右都要选出一个皇后来,顺天意吧。”

这厢谢玉看着神叨叨的江漓叹气,那厢,晏绥九终于寻了与宋欣独处的机会。

这几日暗鹰军几名将军都在正房与晏太师商讨伏击具体事宜,枚於得了晏绥九吩咐在正房外守了一日,在日暮时分才看见宋欣面色铁青的从正房出来。

她几步迎上去,道:“宋将军,我家小姐有请。”

宋欣看了她一眼道,“宋某还有要事在身。”

早知道宋欣不愿来,便将一只玉镯拿出来。

宋欣一见顿时沉了脸,冷道:“你为何有这支镯子?”

有这支与晏淮清的定情信物。

枚於道:“宋将军这边请。”

说罢也不管宋欣是否会跟来,兀自走上回廊,往晏绥九所在的亭台楼阁而去。

两人到的时候,晏绥九正在一处水榭花都。贯穿太师府的溪流在此汇聚,因为靠着偏院,鲜少有人走动,此时静得只听溪流叮咚。

晏绥九起身行礼,请宋欣落座。

宋欣冷冷看着晏绥九,虽然不喜此人,却还是道:“二小姐不必多礼。”

“这是前些时候母亲送我的茶,我用清晨露水煮沸泡开,宋将军尝尝。”

晏绥九说罢就去摆弄石案上的茶具。她为宋欣沏了一壶,两指挨着茶杯杯口,一手搭在另一手腕上。

一阵冷风吹过,衣袖轻摇,手中袅袅的热气也随风飘荡。

宋欣坐下,道:“谢,二小姐。”

晏绥九听出他的咬牙切齿,也知道宋欣肯来全靠这支镯子。她从枚於手中拿过玉镯,置于奁中,尔后将奁推至宋欣面前。奁底在案面上摩擦,发出一阵刺耳的声响。

宋欣道:“二小姐直言吧。”

晏绥九道:“宋将军可知道嫡姐为了你撞柱以表心意吗?”

宋欣闻言,猛然抬头,一脸震惊。

只是他虽震惊,对晏绥九的话却依旧半信半疑。若是换了旁人,他自然信了,可此话竟然是从晏绥九口中说出。他还没忘,晏绥九可是差点害死了晏淮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