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第四十一章 南召暗流(1 / 2)

虽地处南方, 然到底已经是十一月初,南召国的温度也下降得厉害。国师府中本来绿植遍布,因为付易安极不喜落黄枯叶,因此庭院里使到了冬日里仍是有着一副郁郁葱葱的样子, 就连开尽的满池莲花残叶也在中秋时节便被匆匆收了去。

只不过好歹是秋日里,即便是再坚韧的树, 叶子也不免泛黄, 再掉下几片来。这几日,国师府里的家丁们倒是很忙, 忙着将庭院里的黄叶扫去,恨不得一片一片捡了去, 干干净净。

“这几日天天顾着这园子的黄叶,却也不见国师来过。”

两个家丁把刚捡完的黄叶装进袋里, 细细收好,万不能在路上漏了出来。只不过虽然荇芜姑娘吩咐他们仔细着做这些,付易安这几日却从未踏足过这花园。

“也就荇芜姑娘心细, 怕国师什么时候来了看着不高兴,”另一个拍了拍手上的土, 起身准备一道走了, 看看四下无人,又低低地说了一声,“你说,这荇芜姑娘,到底是国师的什么人, 日日在这国师府住着,却又不见国师待她……”

“嘘,让荇芜姑娘听见了可不好。”另一个家丁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忽地指向河的另一边,暗道:“是荇芜姑娘在陪三皇子玩,我们快走吧。”

两个家丁走后,湖边只剩下荇芜和南召国三皇子章庭桓二人。

章庭桓才十一岁,还不到建衙开府的年龄,总是住在皇宫中。自己的母亲贞妃已去,皇上便让菁嫔照顾这孩子,然章庭桓却是不喜欢呆在那菁嫔宫里。菁嫔生前与贞妃关系淡淡,但是贞妃生前乃是皇上宠妃,自己自然也是眼红的,可是膝下无子女。皇上倒是顾念她侍奉多年又周全,便让她将章庭桓养在膝下。

只不过,这三皇子到底与她无血缘关系,因是贞妃的孩子,菁嫔面上待他自然万般好,私下里却只是让一个颇有资历的老嬷嬷管着章庭桓的起居。说到底她还是觉得三皇子实在年幼,而皇上章铭又荒靡度日,三皇子实在没有登上大位的可能,倒是他皇叔,平瑞王章灼,权势大得很。

虽然付易安在南召国一手遮天,到底这国师也没有越距之事,三皇子虽然认他做夫子,也只不过是当年贞妃欣赏付易安的才干罢了。菁嫔每日思来想去,觉得自己以后还是等着这三皇子日后长大做个亲王,自己也就跟着好过了。

章庭桓却受不了菁嫔无聊而烦闷的样子,时常以到国师府问学的理由跑出来。在这十一岁的小皇子看来,国师府实在比菁嫔宫里好太多,付易安虽然是他师傅,却是个平易近人,温和可亲的人。

“三皇子,起风了,我们回去了如何?”

荇芜看着水面上微微泛起的涟漪,想的却是不知付易安午睡起了没,付易安平日里也没有午睡的习惯,定然是这几日的国事太过于繁琐,日日晚间还点着醒神的香。

今日章庭桓吃过午饭便到了,本来一下马车便奔着付易安平日里处理公事的屋子去,却被荇芜拦住了。

若是付易安看到章庭桓来了,再累也不会去午休,定然要撑着给三皇子辅导完功课。荇芜劝不住付易安,便只能先带着章庭桓在府中玩玩,也好让他歇息一番。只不过出来也有半个多时辰了,外边又凉了些,若真把这小皇子冻着了可不好。

“荇芜姐姐,可我还不想那么早回去,回去国师定要让我背书了……”章庭桓却不肯挪动脚步,手里摆弄着刚刚摘下的一片叶子。

荇芜轻轻拍了拍章庭桓的肩,哄着说:“三皇子,回去姐姐给你做赤豆甜糕吃如何?”

“真的吗?”

“是啊,如果以后三皇子能好好完成国师的任务,让国师不用担忧你的课业,姐姐以后总做你最爱吃的赤豆甜糕如何?”

“好啊,我一定好好听国师的话,”章庭桓跳着拍了拍手,眼里很是喜悦,快步走着,又回头说:“也听荇芜姐姐的话!”

只不过二人走到客厅,令荇芜没想到的是,今日府中有一位不速之客——平瑞王章灼。

“庭桓给皇叔请安。”

章灼一身正黑色锦服端坐于座上,看到荇芜和章庭桓一前一户进屋,这才稍稍变了自己的坐姿。三皇子本来蹦跳着进屋,却在看到他皇叔的一刹那停下了脚,见付易安向他微笑才稍稍安了心,规规矩矩向章灼行了一礼。

章庭桓从小便不喜欢这个皇叔,总是皮笑肉不笑之态,比国师温润似玉的笑简直难看太多了。

“荇芜参见平瑞王。”

此刻后他一步到屋中的荇芜显然也被章灼的到来惊到了,毕竟平瑞王甚少来这国师府,再说这两人面和心不和是路人皆知之事。荇芜猜不到他来的目的,却也比章庭桓这孩子冷静许多,“不知平瑞王在此,荇芜这就先带三皇子下去。”

“诶,等等,”章灼摆了摆手,笑道:“我也是许久未见庭桓了。来,庭桓过来,让皇叔看看。”

章庭桓握着荇芜的手一紧,又侧头带着问询的目光看着付易安,付易安嘴角微笑,轻轻点了下头,他才放开荇芜的手,走到了章灼前面。

“怎么庭桓与皇叔这般生分,看来皇叔以后要常常去看看庭桓,”章灼两手轻轻拍了一下章庭桓幼小的肩膀,又道:“庭桓最近可有去向你父皇请安?”

“皇叔,父皇近日忙的很,也没有召儿臣去过。”

“哦?你父皇很忙?”章灼微微眯眼,放开了那搭在章庭桓肩上的双手。

“荇芜,今日冷了许多,带三皇子去加一件衣服。”

座上的付易安终于说话了,一下子将屋内尴尬的气氛打破,荇芜福了福身,向二人告辞后便将章庭桓带出门了。

“三皇子时时来,国师公务又这般忙,当真是辛苦了。”

付易安不动声色看向章灼,嘴角仍留着一抹笑意:“三皇子聪明可人,倒是给这府中带来许多欢乐。公务总是忙完了就有的。”

“也就国师你这般能干之人,才能一人将这些琐事打理得紧紧有条,”章灼加重了“一人”二字,看了看付易安表情却没什么大变化,便又道:“想必国师知道消息不比我晚,东琴国皇帝夏旭连刚逝,如今新主还未正式继位,等继位后便是两国结交的好时候,国师觉得如何?”

付易安眉间稍蹙,夏旭连去世的消息自己也是昨日经过飞鸽传书知道,新帝登基后才会正式昭告天下。他在东琴国时便觉得夏旭连身体有恙,却不想速度竟如此之快。虽然夏旭连偏爱三皇子夏谨,不过毕竟夏焱生母,皇后察陵柔背后的察陵世家地方势力甚大,他又是长子,夏焱继位名正言顺。

可是夏念……

慕息泽告诉她了吗,她是否会悲痛?身在异国,即使回去也是数日之后,夏旭连也早已入土。

若是如此,这东琴国恐怕她是真的不能回去了。

“国师?”

章灼看着付易安思忖良久,觉得甚是奇怪,付易安在朝堂之上向来神思敏捷,舌灿莲花,从未有这样久的停顿。自己即使与他政见多有不合,却也从未占过上风。

“哦,”付易安回过神来带着歉意笑了笑:“东琴多年来中立不争,即使我们刻意笼络,也是没什么效果的。这一点,我之前去东琴时便注意了。”

“国师难道不知东琴长公主如今在北翟国睿王府上吗?若是日后联姻,这难道还算是中立?”

付易安的评判向来不出错,不过此次章灼却真的是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