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九章 晋阳长公主:就这样,也挺好。(1 / 2)

一时之间,原本人头攒动的灞桥,忽然就剩下了薛蟠以及王子腾几人。

方冀低声道:“大人,咱们也回去吧。”

王子腾刚刚平复了震惊的心绪,正要说什么,抬头之间,却见薛蟠正自目瞪口呆,站在原地,皱眉说道:“蟠儿,你刚才是怎么回事儿!天子传旨,愣在那里做什么!”

薛蟠苦着脸道:“舅舅,我……”

“你娘呢?”王子腾不等薛蟠分说,就是打断了话头,喝问道。

“就在后面呢。”薛蟠连忙指着后方的车队,急声说道。

这时,薛家车队也是缓缓驶来。

王子腾见此,拉了拉缰绳,行至近前,来到薛姨妈所在的马车之前,看向已掀开了车帘一角的薛姨妈,脸色和缓几分,说道:“妹妹先不忙下来,待进城再说。”

薛姨妈此刻惊魂未定,就将一双疑惑的目光,落在王子腾脸上,疑惑问道,“兄长,方才是……怎么一回事儿?”

王子腾脸色淡漠,说道:“贾子钰剿寇功成,天子派人传旨召其入宫问对,妹妹,先进城吧。”

薛姨妈见自家兄长明显没有谈兴,倒也不好再讨人嫌地追问,只是心头多少还是有些说不出的别扭。

不提薛家几人赶着车队进入神京城中,却说贾珩骑着马,一路随着夏侯莹,向着晋阳长公主所在的马车而去。

这是一辆装饰精美、奢丽的马车,静静停靠在路边,外间一个婆子静静坐在车辕扶手上,冬日半晌午的阳光投落而下,官道之上行人往来匆匆,远处似有扈从。

“殿下就在马车里,云麾可随殿下一同进城。”夏侯莹勒马而停,开口说道。

而这时,许是听到了由远及近的马蹄之声,晋阳长公主掀开马车窗口的竹帘子,将弯弯秀眉下的一双清亮、剔透的凤眸,投将过来,恰恰与端坐马上的贾珩,目光相接,似有重重叠叠的烟云横生。

贾珩面色默然,从马上下来,向着马车行去,轻轻掀开车帘,就见到车厢中,一个着丹红色宫裳,身姿丰美的丽人,端坐在内里轩敞,布置精美的车厢之中。

丽人仪态端庄,气质柔美,肤若凝脂,螓首峨眉,浅笑盈盈。

贾珩进入马车之中,骤觉一股如兰如麝的香气浮于鼻端,抬眸看向丽人,笑了笑说道:“殿下怎么来了?”

说话之间,坐在对面,隔着一方小几,与丽人近在咫尺,四目相对。

晋阳长公主葱郁峨髻之上,别着一根珠钗,流苏垂下,平添几分俏丽,两道如烟柳眉之下,明眸熠熠,白腻秀颈上挂着一串珍珠项链。

彼时,马车恰也辚辚转动,向着神京城缓缓驶去。

晋阳长公主一双明媚流波的美眸盯着贾珩,提起一旁青玉流光玉壶,纤声道:“听说你得胜归来,就想着出来迎迎,出来时带了一壶梨花白,小酌二杯,聊作接风洗尘。”

说着,提起玉壶,给贾珩斟了一杯,纤纤玉手,推至近前。

贾珩清冷目光落在贵妇那张皎如春月的玉容上,笑道:“多谢殿下挂念。”

说着,举起酒盅,和对面的丽人碰了下杯,抿了一口。

因为等下要入宫面圣,他实不好饮酒。

晋阳长公主却仰脖一口饮尽,两颊顿时浮起桃腮红晕,放下手中酒盅,瓷杯口现出胭脂唇印,而后,抬起一双妩媚流波的美眸,静静看着对面的少年,柔声道:“一晃近月不见,子钰是愈发英武了,似也长高了一些。”

贾珩:“……”

听着这话,心头不由泛起几分古怪,因为晋阳长公主之言,实在是像一个女性长辈对晚辈说的话。

当然,眼前这位御姐,年龄虽不到三十,但的的确确大他一辈儿。

毕竟,其女清河郡主,也只是小他一两岁。

贾珩轻笑了下,说道:“我倒没怎么留意,想来也是正长个头儿的年纪?说来,旬月不见,殿下也是愈发风采动人了。”

晋阳长公主闻言,抿了抿樱唇,清澈凤眸盯着贾珩的面容,幽幽道:“人近三十,芳华不再,哪里还有什么风采动人可言?”

贾珩看着倏而怅然若深闺怨妇的丽人,迎着那一双藏星蕴月的眸子,沉吟片刻,清声道:“殿下玫姿艳逸,端丽冠绝,不应作此叹,再说……我向来以为,女子最美华龄,应是如殿下这般年岁,似牡丹花,天香国色,芳姿艳冶。”

当一个女人向你说什么年华不再的时候,你最好不要装死不应,因为其中蕴含着许多潜台词。

当然,他也并非违心之言,眼前的贵女的确是国色天香,明媚动人。

这样的年纪,正是春华茂龄,韵味十足。

晋阳长公主闻听对面少年半是宽慰半是赞美的话语,芳心涌起一股欣喜,妍丽柔美的脸蛋儿上,两朵嫣红浮起,一如烟霞绚丽等,樱唇乍起,眼波盈盈,幽幽道:“牡丹虽美,然惜无怜花之人。”

此言一出,几是表白心迹,但其实还是有着几分委婉暗示意味。

贾珩闻言,心头微动,不由对上那一剪秋瞳,似能捕捉到那双美眸中等蕴藏的绵绵情意。

一时间,倒是默然了下来。

他没想到,这位单亲妈妈,竟在此时向他表露了心迹,虽然这心迹,多少还是有些朦胧不清,留着几分余地。

仔细想了想,对晋阳长公主的表现,也并不奇怪,男女之间的窗口期,本来就稍纵即逝,情绪冷却以后,就很难再热起来。

“晋阳长公主也不是小姑娘,倒不会试探来试探去,把话说到这一步也是极限。”

若他不解风情,倒没什么。

但明明都是知根知底,心照不宣,偏要装傻充愣,那晋阳公主自也不会挑破,只是随着时间流逝,大概就是……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晋阳长公主见对面少年沉默,目光清冷,面带思索,一颗芳心渐渐往谷底沉去,强笑了下,美眸深处隐有几分黯然,提起一旁的青玉酒壶,轻声道:“子钰,本宫再敬你一杯,祝你前程似锦。”

心底幽幽叹了一口气,没想到,是她会错了意。

既是如此,这杯酒过后,尘归尘、土归土。

一时间,竟有些心神疲倦,只想赶快离开这里。

如果后世之人,就应该知道,这是表白失败的苦涩和难过。

因为这是对自我价值的全面否定,因为这时候的情绪是最为高涨的。

这时候,只想回去洗个澡,蒙着被子睡一觉。

所以,表白从来不是发起进攻的冲锋号,而是胜利的号角。

然而,就在晋阳长公主提起酒壶,想要斟酒之时,却觉自家玉手被一只有力的手臂捉住。

丽人心神一颤,抬起螓首,看向贾珩,说道:“子钰……”

“殿下,酒多饮伤身。”贾珩清冷依旧的目光,落在宫裳丽人的玉容上,另外一手拿过晋阳长公主的酒杯,清声道:“这杯酒,若是殿下不嫌,我代殿下饮了,如何?”

晋阳长公主闻言,玉容微顿,樱唇翕动了下,芳心不由涌起欣喜,清亮凤眸弯弯成月牙儿,笑靥几如春花娇媚,婉转酥软的声音中,都带着几分轻快:“那给你斟酒。”

因为共用一杯,原就有着特别的暗示意味。

如妙玉就是用自己的杯子给宝玉用。

当然,饮了奴家这杯残酒,终究不像落针捏绣花鞋那样露骨。

晋阳长公主自品出一些特别的意味,只是还有些不确定。

然而,却在这时,就见黑影一闪,对面少年竟已近得身来,忽地坐在自家身侧,以一种不容她拒绝的语气说道:“殿下,我来吧。”

晋阳长公主心头涌起一股苦涩之后的甜蜜。

贾珩看着玉容上惊喜交加的宫裳丽人,温声道:“怎好一直劳烦殿下?”

地位再是强势的女人,也渴望男人的引领。

他不会一直让晋阳长公主弯下身段,出城相迎,不避人言,已是一位孀居在家的贵女所能做到的极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