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百八十五章·“永别了。”(2 / 2)

“哗啦哗啦——”银杏树叶随着他的动作飘飞了起来。那只蝴蝶被逼到死角,却仍然要挣扎,它的双翼猛烈扇动着,明明那么弱小,偏偏要抗争到最后一刻。

于是它的蝶翼碎了。

血红的飞点溅在霖光侧脸,他看见捕虫网下的蝴蝶,看着它的血越流越多,他露出了笑容。

蝴蝶坠落了下去。“呼呼呼--”

好像有轻微的痛感从霖光脸侧擦过,像是玻璃破裂的声音,但他无暇在意,他跟随着蝴蝶一同跳了下去。

他伸出手,试图捉住那只蝴蝶,但它坠落的速度太快了,转眼间他的视野就只剩下一个金色的小点。

可悲的捕虫人啊,你真的要做的这一步吗?】

【倘若你不接住我,我就真的要碎了。】

“慢点——慢点!!“霖光大喊,但蝴蝶比他先坠落了数秒,他跟不上。

他落在了深渊底部,看见了那只支离破碎的蝴蝶,它被摔碎了。他只能走到它面前,用手里的捕虫网兜住了它。

““

静寂无声中,霖光眼前的朦胧似乎淡去了一些。他察觉到不对,刚想弄明白情况,却听到熟悉的声音——

“你做的很好,霖光。我果然没有看错你。”

霖光眼神朦胧地转过头,视野像是被击碎了的玻璃,骤然露出现实的图景--

一名身着白大褂、撑着伞的身影,从城邦的雨幕中走来。那人深灰的眼眸注视着他,嘴角带着笑意,白大褂上有一枚清晰的鞋印。

霖光怔然低头,朝自己肩头看去——哪有什么银杏叶,不过是漫天的寒雨。

由猩红软管组成的“捕虫网”下,有一个身影被压在层层叠叠的软管下面,这个人的黑发黏腻地贴在地面的水泊中,手臂呈现不自然的扭曲角度,血洒了一地。

“你的眼神有些迷茫?”神明撑着伞靠近:“难道你陷入了幻觉?这期间你看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难道你梦见自己在捕捉一只蝴蝶?”

神明压低语声,笑道:

“其实是苏明安在被你一路追杀,你对他真残忍啊,竟然一路硬生生用软管去撕他,就像在撕一只蝴蝶的翅膀。你甚至把他从大厦边缘赶了下去,看着他从一百多楼坠落,原来你的精神早就崩溃了?”

“咚,咚,咚咚咚咚——”

霖光听到自己清晰的心跳声。他看着软管之下支离破碎的苏明安,喉中发出不明意义的呜咽。

他蹲下,扒开那些软管,试图救援软管中的苏明安。他感到自己的呼吸越来越急促,快要喘不过气。

“霖光,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神明说。“没有。“霖光说。

“刚才的幻觉中,你好像说出了一些我不太了解的信息。”神明说。“我没有。”霖光坚决否认。

但他很快察觉到,一只手落在了他的头上。接下来是神明的声音:“到这里为止了。”

“既然你已经把苏明安处理了,我的计划就不再需要你了。虽然我是一个信守承诺的人,但是考虑到你的不稳定性,还是杀了你吧。”

“再见不,永别了,霖光。”

苏明安睁开了眼。

他依然靠在窗边,这是最高一层的大厅,周围依然是姹紫嫣红的中老年春天屏幕。

·奇怪。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十分钟前,霖光突然像疯了一样要抓住他,他和霖光在大厅周旋了片刻,最后无路可逃,只能从大厦的最高层132楼一跃而下,导致重伤。

他明明掉到地面去了,为什么突然回到最高层了?他明明受了重伤,为什么身上又恢复如初了?

“苏明安。”突然,他听到有人叫他。

仿佛看着海岸上飘着的火星,苏明安的视野仍然朦胧不清。苏明安抬头,撞上了一对碧绿得,像翡翠一样的眼睛。

大厅里,站着一个白发汉服青年。“吕树?”苏明安迟疑道。

“是我。”吕树说:“给你。”

吕树伸手,汉服绣着的松鹤与竹叶微动。他捧着一碗清茶,热气仿佛驱散了一整片寒夜。

苏明安犹豫了片刻,接过茶碗,或许是他的手太冷了,手指一抖,茶碗就摔在了地上。

吕树立刻道:“我重新去泡。”“别泡了。”

吕树疑惑道:“你不喜欢吗?我给你的帮助好像只有这个了。”

苏明安注视着吕树,仔细地观察周围的视野,包括亮度、光度、景色的细致度。他已经被骗了太多次了,心中早已有了警惕,他质问道:“你是霖光?”

吕树摇头:“我不是。”

苏明安眉头一皱,又问道:“那你是北利瑟尔?”吕树摇头:“他已经碎了,我怎么可能是他。”

苏明安又考虑道:“难道神明自己也是白毛?你是神明?“他仔细回想第九世界是否有其他白毛,能够让他认错。

吕树停下了泡茶的动作,怔然道:“我就这么好?好到让你要反复确认是不是我,好到要你这么珍惜我?难道我回来了,你会这么不敢相信?”

苏明安点头道:“你是我的同伴,我当然希望你回来,不会希望你死在了第九世界等等,我明白了。”

他低声说,像是抓住了答案:“你一定是幻觉。”

望着吕树错愕的神情,苏明安抬头,冷道:“你一定是幻觉,是神明的陷阱。我不会再相信了!别想再骗我。”

他上前一步,抓住了吕树的手,手指握紧,发出“咔咔”响声。

“怎样才能破解这个幻觉?”苏明安扯了扯,发现吕树还在眼前。他环顾四周,试图找到不一样的地方。

这一定是幻觉,不可能是现实。

“穆队!穆队!”苏明安四处大喊。空荡荡的大厅里,只有吕树怔然看着他。

吕树的瞳孔中酝酿着哀戚,他沉默地注视着苏明安,像看着一个久病缠身的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