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百六十九章·“我是多么渴望遇见你。”(2 / 2)

谷/span  “我不信预言。”苏明安说:“曾经有个人告诉我,她会预知梦。但无论是预知梦,还是预言,都是一样,未来在你自己手里,我……不会把未来交给什么预知。”

茜伯尔的头歪了歪,兜帽脱落,她发尾的咒火之花在黑暗里微微泛着微光。

她的眼里,有着一片晶莹的水光。

“你不是想死的人。”苏明安说:“——想死,死在这无人知晓的黑暗里,死得无声无息,那你曾经扬言‘要让所有人看见光明与自由’是给谁听的?你这十几年是怎么过来的?你不想挣扎了,你屈从于这世道和命运了,你和那些因诅咒爆发而死去的人毫无差别,你顺遂了你哥哥封长的愿望,成功死在无人的角落——这就是你想证明的意义?这就是你想达成的目标?你想成就谁?你想改变什么?你拯救了什么?”

“……”

“茜伯尔,死亡是最简单的事。”他说:“死了,什么都没有了,什么都不用改变了,这世道还在继续运转,而一切都与你无关了——用这种方法解脱很轻松。活下去才是最不容易的事。如果这就是你所谓的理想和信仰的话,那我与你的初见,算是我看错了,我还以为,那个独自站在天地之间的你,多少能有些与他人的不同之处。”

他说着,轻轻松开了手。

在这一刻,他听到了系统提示声。

……

【npc(茜伯尔)好感度:50+10】

……

一只冰冷的,满是厚茧和伤疤的手,忽然猛地握上了他的手。

黏腻的污泥滑动在掌间,带来一股湿滑恶心的触感,但她却没松手,而是就着他的力,缓缓从污泥中站了起来。

她的动作很慢,但握着的手用力很大,在从黑泥中起身时,她微微扯开嘴唇,露出了个淡淡的笑容。

“激将法啊。”她说:“我应战了。”

她抬头,勉强站直了身体,两只腿都在打颤。她双手撑着苏明安的脊背,费力地爬了上去。

苏明安再度背上了她。

坦白来说,茜伯尔的好感度是他遇见过最难刷的。她的性子极具野性,如同孤独舔舐伤口的孤狼。明明是十几岁的孩子,感知力和警觉性却不低,甚至具有不小的战斗智慧,对世间各事有着自己独到的见解。

这样的人,真的很难忽悠,在这种环境长大的她,和茉莉青晴那种单纯的存在完全不同。

他背着她,行走在一片没有尽头的黑暗中,试图找到破局的办法。

即使精神状况很不好,身后的茜伯尔也一直很安静,她紧抿着唇,低着头,闭着眼。

“我要睡了。”她重复着:“我要睡了。”

为了保证她的精神不再度失常,她想要在她还算清醒的时候,迅速进入睡眠。

“需要我给你唱摇篮曲吗?”苏明安随口说。

茜伯尔笑了声:“不用,我自己会唱。”

她说着,语声很轻:

“在妈妈还没去世前,她就会给我唱曲子。虽然曲子很难,但她一直会唱。唱着唱着,我就睡着了。”

……当然,在那之后,在被放逐出第一部族之后,她就学会自己唱了。

在许多个又饿又冷,缩在单薄被子,瑟瑟发抖的夜晚里。她唱着。

在强迫自己进入睡眠,为第二天的打猎作准备的夜里。她唱着。

唱着唱着,她就会忘记遭遇的一切,而后安然地睡着。

……她知道,已经没有人会在床头,给她轻声细语的关照,给她唱摇篮曲了。

所以她会自己唱。

所以她只能自己唱。

即使后来,也有人在漫天的火焰中背过她,给她唱过这首歌,但那段记忆已经越来越模糊,渐渐随着时间的推移,在她的印象里越来越淡。

“我要开始唱啦。”她说着,拨弄了一下她的头发,那朵鲜红的咒火之花在白发中很耀眼。

“我在听。”苏明安说。

茜伯尔轻咳了声,缓缓闭上了满是血丝的双眼。

“在远方的荒野里。”她开口,轻声唱着,歌声如缓缓流淌的溪流:

“在寂静的黎明里。”

“……我注视着你的影子。”

“在坍塌的苍穹里。”

“在苍白的疾呼里。”

“……我注视着你的影子。”

她的声音轻缓又温和,漂浮在寂静的黑暗空间里,像一曲和谐的童声曲。

“在虚浮的冥色里。”

“在迟疑的岁月里。”

“……我注视着你的影子。”

“在羔羊、蟒蛇与乌鸦的阴影里。”

“我描摹着你的影子。”

“在蓝天、星星与月亮的幻想里。

“我吟咏着你的名字。”

她微微晃动的银丝,擦过他的肩膀。

她的身上带着一股青草的自然气息,让人想到无边的旷野。

与周围那阴湿、汽油一般的味道完全不同,她的气质清冽而干净。

她低声唱着,声音越来越小,她的呼吸也越来越和缓。

“我不明白春风、丁香与雨露。”

“我看不见大海、潮水与贝壳。”

“……我生来属于黑夜,我不理解白昼与光明。”

“黑渡鸦在树上,我在听夜的声音。”

“白昼的光太亮,我在你的睡梦里。”

“多么美好的,自由与光明啊。”

“……”

“……我是多么,多么渴望遇见你。”

她的声音渐渐低落至无。

浅淡的呼吸声传来。

她睡着了。

……

【san值:60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