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2章 手心手背都是肉(2 / 2)

“呵。”沈该冷哼一声,讥讽道:“你安丰朝廷好歹自诩为大周朝廷,却处处借着齐国之势羞辱、逼迫母国,好一个忠心耿耿的门下平章事!”

这话说的已没甚意义,但沈该就是看不惯陈景安明明屁股坐在那楚王怀里,偏偏又要装做一副周国忠臣的模样。

故,以此嘲讽。

陈景安却依旧是一脸的云淡风轻,甚至引经据典道:“古有秦穆公助晋文公复国,如今你临安朝枉顾君父大义,不尊太上皇号令,我安丰借齐国主持公理道义,惩不忠不孝,以图天子归位,有何错之?本官啊,确实是大周忠臣”

“”

沈该望着一脸恳切的陈景安,胸膛一阵快速起伏,忽觉喉头一腥,一口热血喷了出来。

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二十二日,临安使团正使沈该呕血,和议不得不暂时中止。

但消停了几日淮北军却开始行动起来。

div css=&ot;ntentadv&ot; 二十三日,蒋怀熊麾下八镇厢军加刘毛蛋部沿江陈兵黄州一线,与自蔡州退却至荆湖路的王庶、吴贡部隔江对峙。

同日,稍作休整的彭二以大周安丰朝忠武将军张多福为先锋,率本部携林承福天雷二团一营西进。

二十四日,巢县知县见太上皇手谕,不战而降。

二十六日,彭二大军进抵长江北岸历阳城下。

此处乃临安朝江北重镇,由秦会之亲自提携的怀化郎将张中孚坐镇。

这也是淮北军南下淮南以来,首次遇到整建制的抵抗。

但在三十余门天雷炮的齐轰之下,仅一下午,历阳城北门瓮城倒塌、城门稀碎。

城内守军部分南逃,一部坚守。

历经一夜巷战,二十七日清晨,历阳易手。

再往前,便是滚滚长江了

但此地距临安,只余六百余里,也就是说,若淮北军再渡长江天险,马军三两日便可直抵临安城下。

二十八日午后,此消息先后传旨安丰、临安。

得知此消息,周帝第一反应就是迁都!

去往成都府

同时,急令各路正往长江沿线集结的周军加快行军速度。

再严令驻留安丰的沈该,尽量答应齐国一切条件,只要不称臣,两国可结父子之邦,岁币、美人皆可允之。

当日黄昏,身穿便服的周帝同秦会之、万俟卨等重臣悄悄出城时,不知怎地走漏了消息,被闻讯赶来的百官堵在东便门内。

一时哭声震天,城内百姓本就因钱塘湾内不时响起的隆隆炮声惊恐不安,此时忽见此景,不由愈加慌乱,四散逃离临安者甚众。

同日,安丰城内大病未愈的沈该虽暂时尚未收到临安命令,但驿馆内的差役却将淮北军进占历阳的消息带给了临安使团。

沈该大惊,虽暂无临安消息,也猜的到临安此时景象。

主惊臣辱!

沈该拖着病体,于当日求见了陈初。

“下官见过晋王,咳咳咳”

咳嗽不止的沈该,一见面便称呼了陈初周国封号。

外交无小事即使在谈判期间,沈该也从未称呼过陈景安为‘陈相’。

中书门下平章事确实为百官之首,称‘相’没有任何问题。

陈景安这‘相’是安丰朝廷所授,因有太上皇的存在,沈该自然不敢称安丰小朝廷为‘伪朝’。

但他却不能认陈景安这官职不然,同为大周宰相的秦会之如何自处?临安朝廷如何自处?

可到了眼下,沈该已别无他法,只能寄托于自己喊一句‘晋王’,对方会在齐周冲突中尽量不偏帮齐国

“哎呀,听闻沈大人染病,怎不在驿馆好好将养啊?”

陈初一脸关切。

态度很亲切但经过和陈景安打交道,沈该已有所了解淮北官员的嘴脸,心下没有半分松懈。

我为啥不在驿馆歇着?

我还能歇的住么!再拖延两日,你们怕是要打到临安了!

暗自一叹,沈该恭敬道:“晋王,和议期间咳咳,为何又忽然发兵攻打历阳啊?”

“和议?”

陈初稍一思忖,才想起有‘和议’这么一桩事,忙道:“此事啊本王公务繁忙,未曾关注此事,沈大人若想谈,本王可为齐周两国牵线”

“牵线?”

“是啊,齐国礼部尚书杜兆清为贺大周太上皇重归故土,恰好在安丰,你们二位刚好可见上一见”

“咳咳咳,也好。”

少倾,一身二品官袍的杜兆清缓步入内,先向楚王一礼,随后看向了沈该,不由冷哼一声,自寻了座位坐下。

人家确实有甩脸子的资格,毕竟周国招惹齐国在先,现在又是周国着急和议。

“杜大人”

沈该坐在陈初右边下首,遥遥朝坐在陈初左边下首的杜兆清拱手打招呼。

杜兆清却傲娇的犹如大户人家的小闺女,四十五度侧仰着头,看都不看沈该一眼。

还好,有体贴的晋王在中间说和,“哎,杜大人,齐周将士皆是我汉家儿郎,还是休战止戈为好,我知你齐国受了委屈,杜大人有甚诉求,只管说嘛”

“是是是,贵国有何要求,请杜大人言明咳咳咳。”

沈该忙接话道,两国谈判,不过讨价还价,但齐国作为强势一方,总得先张口提出条件,沈该才好价嘛。

杜兆清不鸟沈该,却很给楚王面子,闻言这才斜乜沈该一眼,只道:“好吧,看在楚王居中说和的脸面上,你国若能答应我国三个条件,我朝便命大军暂停南下”

“杜大人请讲”

“一则,严惩鼓动周军北侵战犯;二则,开放长江沿岸六处港口为榷场通商;三则,赔偿周军在我淮北造成的损失”

杜兆清说罢,沈该稍稍放松,战犯一事,秦相早有安排,已寻好了替罪羊。

榷场通商,似乎也不是什么大事,不就是做生意嘛。

至于赔偿,左右不过又是钱,比起江山社稷,便是割肉也得忍了!

几息思忖后,沈该道:“杜大人,不知贵国这赔偿需要几何?”

“不多,一万万两白银”

“咳咳咳”

病中沈该苍白面皮陡然涨红,一双眼睛瞪得犹如铜铃,疯狂咳嗽一番后,难以置信道:“多少?”

“白银,一万万两。”

杜兆清伸出一根指头,淡淡的装了个大逼。

这世上,有谁像本官,能轻飘飘说出‘一万万两’这四个字,呵呵。

沈该入安丰以来,连日受折辱,此刻心中憋屈终于爆发,怒不可遏道:“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杜兆清说出的数目,已超出了‘漫天要价、坐地还钱’的范围。

一万万两,便是打个对折,也要五千万两这杜兆清是疯了吧!

接着,沈该猛地转头看向了上首的陈初,激动道:“晋王,我大周便是刮地三尺也凑不出一万万两!齐国根本没有一丝诚意,晋王既然同为周臣,便不该坐视不管!”

“哎”

陈初长长一叹,无奈的看了看杜兆清,又以同样目光看向了沈该,纠结道:“本王既是齐国楚王,又是周国晋王,沈大人让本王如何抉择?手心手背都是肉啊”

“”

沈该在原地静立几息,忽地一口老血从口鼻间呛了出来,随后双眼一翻,昏死过去。

“快叫大夫,沈大人又吐血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