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九章(1 / 2)

夜深,地上堆积着薄雪。晏绥九手里打着灯笼,光亮朦胧,只将前方的路照个大概。

太师府的祠堂只供奉着一个无字牌位。牌位下置一方香炉,此时三根烧香燃的差不多了,晏淮清揉了揉早已麻.痹的双腿,正要上前再燃三根,便听见传来的脚步声,直到门上出现一个人影。

晏淮清却不害怕,甚至在门被推开的瞬间,她还在为灵牌燃香。冷风从门外灌进,呼啸的风吹起她未挽起的黑发。她低着头,看着脚下缥缈的影子,笑了笑。自晏绥九走进祠堂,她始终背对着晏绥九,像是早知道她要来一般,似乎没有因为梅花糕一事被罚禁足而影响心情,反而笑盈盈问道,“妹妹是来看我笑话的吗?”

晏绥九不语,将一圆盒扔在地上。晏淮清借着晏绥九手中灯光看清地上是何物。那是东院治疗淤血发乌的药膏,前些时候宋氏给了她一盒,此时被她扔在地上,极具嘲讽。

“便是如此?”晏淮清不以为然。

“宋将军受了剑伤后依旧去领了罚。”因为晏淮清背对着自己,晏绥九提起长灯走到她跟前,把灯提了提,已让自己能够更好的去看晏淮清的表情,“好在宋将军年轻体壮,父亲那一剑也没伤到要害,我派人打探过了,已无大碍了。”

晏淮清闻言微微抬头,透过朦胧的光亮迎上晏绥九探究的目光。

“哈哈哈哈,你果然知道了。”

“我倒是不知道,深闺的姐姐何时情定宋将军了,哦,不对,是两情相悦。宋将军拼死相护,若那一剑再歪一点,宋将军可是要没命了。”今日,宋欣为她挡下的那一剑,晏淮清沉顿下来的目光并非害怕而是心疼自己心上人啊。

显然,晏淮清并不准备回答晏绥九的问题,“自你与父亲献计之后,我便在想我的蠢妹妹怎么会想的出这样的阴谋,”她早已堪破晏绥九的来意,“起初,我只以为是三姨娘为助你取父亲欢心,替你想的这计。后来我想了想,这几年扶苏吞并了几个部落,三姨娘腰杆硬朗许多啊。”晏淮清笑道,“若陇西李振死,挨着陇西这般近的扶苏最是得利,届时太师府正妻的位置怕是要让出来了。”

“所以你便杀了江重,毁了父亲的计划?”

“是毁了父亲的计划。他今日差点杀了我,想来真是寒心。”晏淮清话虽这么说,却并没有丝毫寒心的模样,“母亲似乎很想我嫁给沈复卿,可沈复卿是怎样的人,与父亲一般,狼子野心,就算现在依附父亲,难保日后不与父亲反目,那时,我该如何自处?”

晏绥九听着,有些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为何上一世在眼看自己受罚后还要杀江重,比起自己,晏怀清要聪明千百倍,她思虑的从来不是当前。

“若柱国们未死在你献的计谋中,必要反扑,届时朝堂大乱。父亲便更要与沈复卿联合,而我,作为晏家嫡女,必然成为父亲联姻的工具。”晏怀清点完香后,又跪在软垫上,目光直直看着无字灵牌,“你的算盘打得极好,讨好江重比杀了他来的巧妙,无论父亲是否拥他登基,你都卖了江漓和柱国们一个天大的人情。是啊,攻人攻心,江漓为帝,江重是他唯一的亲人,若柱国未死,拥护江漓已致柱国堂而皇之与父亲分割两派,你在其中左右逢源,两边得好。若柱国们皆都死在你的计谋下,你的功劳更是少不了。我的好妹妹,你聪明的让我有点快不认识你了!”

对堪破心事,晏绥九也不恼怒,她做出疑惑的样子问,“那嫡姐为何要杀了春?”

晏淮清咯咯笑起来,“了春因谁自尽,妹妹现在还要往我身上泼脏水吗?”

“作为晏家嫡女区区一个惊鸿髻都不知道,说出去谁会信呢?”晏绥九弯腰,凑近她耳边,“难道不是嫡姐故意将画册拿给了春看,不是嫡姐派人去论她非议,她日日的药的也不是嫡姐搀了让人精神恍惚的药粉吗?”

“若非如此,我才能借着为丫鬟报仇的名义杀了江重,才能真真正正的掉入你的圈套呀!”不等晏绥九说话,晏淮清疑惑道,“你讨好江重何须做的这般明显。不是故意引人去探究吗?晏绥九你好狠的心思,我若嫁给沈复卿最后难逃一死,我杀了江重惹怒父亲,以父亲的性子,当真会杀了我。现下我杀了江重,若是让柱国或者江漓得知,我成为众矢之的,他们不会放过我。我在想,我和你到底哪里来的深仇大恨,你为何一味置我于死地呢?”顿了顿,晏淮清复又道,“可是妹妹忘记了,我母家可是掌管刑部的尚书大人啊,你只看到父亲权倾朝野,却没看见他的权利是由多少人堆聚起来,柱国发难,皇帝难以控制,父亲的势力现在缺一不可。所以父亲再如何生气是决计不可能杀我的。”

天空骤然一声惊雷,划破黑夜的静谧,将人性最恶毒的一面撕扯开来,摆在众目睽睽下。

“可你明知道是圈套,你还跳了。”